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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洪世杰專欄】操盤手特訓營10:午夜急電 ~洪世杰博士
晚餐後,奧斯汀回到宿舍,打開燈,專心寫《Markov chain (馬可夫鏈)》的管理數學作業。他一向喜愛數學,因為那無暴力的世界,能使他的思緒完全沉靜下來,簡潔的定理美麗得像首詩,而且,應用數學在預估及規劃上又是那麼好用。寫著寫著,不覺已近午夜12點,萬籟俱寂。
這時,他的手機突然響了,刺破一室寧靜,他拿起手機,顯示是姊姊的來電,
「奧斯汀,快回來!爸心臟病緊急住院了。」
「怎麼會這樣?」
「他又失業了,然後跟人吵架,回家後突然昏倒。」
「好,好,我坐夜車回去,他是在哪家醫院?幾號房?」
「D市公立醫院,538號房。」
奧斯汀於是急忙換了衣服,裝好隨身行李,叫了計程車,趕到火車站,坐上火車。這班車預計凌晨5點到達D市。
奧斯汀坐在火車上,回想父親,做為無數普通上班族的一員,也和無數普通上班族一樣,面臨相同的工作和人生難題。父親年輕時進入P公司工作,朝九晚五,日作夜息,如此耗盡青春,心中所想。無非是進了一部賺錢公車,後半輩子可以不用愁了,節衣縮食,等存夠了錢,再來買房子。
誰知在50歲那年,還沒買到房子,卻被P公司裁員,中年職場大不易,人家就算不要年輕貎美的,也要有特技工夫,「缺乏新技術就淘汰,沒技術的靠邊站」,競爭激烈的賺錢公車哪有空位讓座給普通中年人?他變成了遊牧民族,這邊做不好,換那邊做,薪水愈換愈低,條件愈換愈差,收入又不穩定,無法貸款,而房價暴漲,更買不起房子了。房租、生活費節節上漲,成為常態的重擔芒刺,總是為了錢,和家人爭吵,為了工作,和同事吵架,憂鬱的臉上似乎早已忘記了如何微笑。
之前做了便利商店店員的工作,屢屢被店長嫌動作太慢,才3個月就辭退了。1年前,好不容易找到現在這個電子工廠作業員的工作,天天吸著刺鼻的化學毒氣也罷了,他那領班很沒口德,動輒講他壞話,或用惡毒難聽的話損他辱他,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,派給他的機器常出狀況,而弄出不良品又得挨罵了。
他在職場失意不平的怨氣,回到家後,就一股腦地遷怒發洩在妻子和兒女身上,再不然就是痛罵Q黨如何無能,害他找不到好工作,變成好像大家都欠他、和他有仇似的。他有個自大的脾氣,還相信棒棍出孝子,不高興就對家人辱罵咒詛,家裏總是烏雲罩頂,還好有電視機發出的笑聲,掩飾了一切...
這時,奧斯汀的思緒被鄰座一位女孩的手機講話打斷了,他轉過頭去看,那是一位東方面孔的女孩,卻講著非常流利標準的英語,顫抖著、哭泣著,似乎是午夜逃出來,驚魂未定的樣子,在向友人極力控訴別人對她的傷害。奧斯汀嘆了一口氣,彷彿看見父親魯爾尼先生的翻版。
前座則有個小男孩問他爸爸:
「爸爸,為什麼年輕人的英文是 young?」
「因為年輕人常常喜歡說 ya 啊! ya,好孩子,快睡覺吧,已經很晚了。」
後來,車廂逐漸安靜了,奧斯汀也斷斷續續睡了一會兒,直到發覺車窗透進些微晨光。
奧斯汀揹著行李出了火車站,沿著樟樹林的人行道,走路到D市公立醫院,早晨微涼的空氣特別新鮮,高聳清晰的十字架在遠方發出溫暖的紅光,朝著十字架的方向走,就會到醫院了。經過公園時,一幕有趣的景象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在公園的一角,有一位老先生,在歌曲聲中,雙手拿著一條黃色毛巾隨著節奏在做體操,後面跟著他做動作的家人,也同樣人手一條黃毛巾,他的老妻、兒子、女兒、媳婦、孫子、孫女,由老到小排成直線,黃毛巾則構成平面,1家3代人,動作一致,在清晨一起做體操,這可真是前所未聞的奇事。那歌曲也很有意思:
你以為有一口氣就算生活了?
新的一天又來到 你是否已著手創造
你以為吃吃喝喝就是人生嗎?
葡萄園裏結出了萬紫千紅
蒼茫的天際線 詩人詠唱新歌
來吧 忘記背後 直奔向前
如日初昇的新生命 正在對你呼喚
奧斯汀不覺莞爾,又有些羨慕,自己的父親如果也能來做體操就好了。
到了醫院大樓,1樓櫃台人員還沒來上班,只有警衛值班。奧斯汀拿出抄有病房號碼的紙條,問警衛538號病房要怎麼走,
「先搭電梯上5樓,看到護理站再問護士。」,警衛指著右邊的電梯說,似乎值了夜班有些疲倦的樣子。
就這樣,奧斯汀找到了病房。接下來,有一場風暴正等著他。
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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